华语片中的异乡客:从小田切让到妻夫木聪

2015年07月19日编辑: wuxi

长凤新(媒体人)

见到一身深蓝西装的妻夫木聪现身于《聂隐娘》戛纳首映礼时,涌上心头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:莫非演的是聋哑人?

当然不会。当年梁朝伟讲不好国语,所以在《悲情城市》里演哑巴,已成为力证侯孝贤创作严谨的实例之一。不过贾樟柯在写侯孝贤的文章中也说了,侯导自称“先有演员才有电影”,“最关心的不是去拍什么事,而是要去拍什么人”。可见先有梁朝伟就够了,台词讲不利索,可以变通身份,让缄默不语成为一种天经地义,故事因此也有了新的讲法。

请日本明星前来助阵,不太可能让他跟舒淇张震打哑语。《聂隐娘》编剧谢海盟日前揭谜:妻夫木聪演的磨镜少年只用讲一句中文,“唐土古镜,妻家的传家宝,能避邪驱魔”,其他台词直接改用日语(片中称倭语),也符合当时中日两国往来甚密的历史背景。据说妻夫木聪来华前还忐忑不安,不过既然侯导认定他,其他的都好办。他也争气,成日琢磨不多的几句台词,还自行做了更为自然的调整。侯导在戛纳赞他能将自己代入到角色之中,演绎出色,倒也并非客套话。

另一个叫人不得不留意的话题可能是:这是近年来日本银幕小生第几次出现在华语片中了?数数看吧:小田切让参与过田壮壮的《狼灾记》,浅野忠信参与了程耳的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,还有一位安藤政信,与华语导演合作之频密可说是创下新高,包括陈凯歌的《梅兰芳》、魏德圣的《赛德克·巴莱》、乌尔善的《刀见笑》,以及蔡明亮的短片《无无眠》)等。

他们身上具备某类共性,多为70后(妻夫木聪略小,生于1980年),正值人生阅历与演艺经验成熟至足够爆发之时;论颜值、气质、才华,放在全亚洲可圈可点,比如小田切让的创作涵盖电影、绘画、音乐等多个领域,更是时尚界的宠儿;他们既是亚洲面孔,又因异国身份带来一种间离感,出现在华语古装片或年代戏里,不仅熨帖,还添多一份神秘色彩……可能是主角也可能打酱油,但来一个是一个,均有不俗表现。

差不多年纪的中国银幕小生如今在哪里?从少年偶像这样一路奔向演技派性格小生的又有几人?更多的情形是,任由岁月杀猪刀将其摧残,变得人情练达,满嘴油滑。反观合作过《咖啡时光》的侯孝贤形容浅野忠信的话,“笑起来像个第一次演戏的人,像张白纸,仿佛可以任意着色”。演过那么多狂热、颓废、残暴、深情的角色,还能像白纸?听去不可思议,但或许就是一位职业演员的素养所在。往更深一层说,那也是他们迷人之处:在自己的领域内全情专注,随时跟随角色踏入任何时空。某种意义上,他们称得上是今之古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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